本文譯自《Jed Talks #1 Essays, Teachings, Rants & Frivolous Frivolity 2nd Edition》,中譯書名《傑德譚#1 小品,教誨,呢喃囈語》
畢凱和奈德﹒麥克菲利在全息甲板上。奈德穿著涼鞋、背帶短褲和一件T恤,上面寫著 「上帝是我的副駕,但我們在山上墜毀了,我吃了他」。他站在一條小路上,旁邊是一條涓涓細流的山澗,周圍綠意盎然。穿著制服的畢凱帶起話題。
畢凱:你是奈德﹒麥克菲利嗎?
奈德:當然,有何不可?
畢凱:我叫尚﹒路克·畢凱。我暫時不能說更多…
奈德:我知道你是誰,艦長。這個是全息甲板?
畢凱:呃,是的,沒錯。你怎麽知道的?
奈德:幻世的另一個名稱…
(檢視他的手)
所以我不是真的在這裡?我的自我意識是一種幻覺?
畢凱:恐怕是的。嚴格來說,你甚至沒有自我意識,有的就只有你所說的話。你是電腦由歷史記錄匯編而成的產物。你沒有獨立的現實。
奈德:真倒霉。那你的自我意識呢,艦長?
畢凱:哦,我的是相當真實的,我向你保證。你只不過是一個全息投影,而我確實存在於現實世界之中。
奈德:當然,姑且這樣。電腦,結束程序。
沒有變化。
畢凱:你不能下這個命令。
奈德:搞不好嚇你一跳呢。
畢凱:顯然不會。聽著,麥克菲利先生,我們目前面臨的情況是…
奈德:是的,博格人。我真是恭喜你了。
奈德開始沿著山徑漫步。畢凱伴著他。
畢凱:你是怎麽知道博格人的?
奈德:不然你幹嗎要電腦生成一個曾打敗過他們的歷史人物?
畢凱:所以你確實打敗過博格人!
奈德:不像你想的那樣。博格人恐怕不僅僅是當下的敵人,艦長,他們是你完美的對立面,是你暗黑的一面,是你的陽中之陰或陰中之陽之類。他們代表著造就你存在的錯誤一面。為了打敗他們,你必須打敗你自己。這不是一場戰爭,而是一種糾正。這種衝突標示著不平衡,無論如何,平衡將會回復。
畢凱:我們必須抵擋他們!
奈德(停步,面對畢凱):你的抵制越大,他們的權力就隨之越大。無論你保留什麽,他們都會找到。無論你延伸什麽,他們都將之切斷。無論你珍視什麽,它們都將之吞噬。是的,艦長,你可以打敗博格人,但勝利的代價是一切。
畢凱:一切?
奈德(聳聳肩):一切,一切都無;是同樣的事情。只是視角問題。無門之門的玩意。
他們繼續行走。
畢凱:但你在這裡。你和他們戰鬥了! 你贏了!
奈德:我只是糾正了等式。再者,正如你所指出的,我並不存在。這就是我的勝利。若這能讓人感到安慰,也會過去。平衡最終總會回復。
畢凱:麥克菲利先生,我沒有時間猜謎語!我們的記錄顯示,你是最後一個真正的非二元倡導者之一,那似乎是一些古老的自我發現的系統。
奈德:唉,一個人所發現的,是沒有自我可供發現。是的,我是有過經歷非二元的短暫豐盛人生,但後來互聯網出現了,並釋放了一支毛茸茸大軍(類似於你的博格人,但溫暖而毛茸茸的),造就了一種病毒式的退化,將非二元從一種覺醒的力量降為酣睡的替代品。這些毛茸茸是不知情的虛假信息傳播者,將自由的吶喊變成了和平的低訴。通過情感煉金術這過程,非二元從一種腐蝕性的酸液轉化為一種含糖的軟飲料,使它反成了它原本要治療疾病的完美載體。
畢凱:我不在乎這些。
奈德:因為你不瞭解你正身陷衝突的性質。你不知道這場戰鬥到底是在哪裡打的。博格人是無關緊要的。真正的敵人總是在內,在你的心智之間;在你所相信、希望和恐懼,與你所知之間;在閉著眼睛做夢和睜著眼睛去看之間。
畢凱:那麽我怎麽知道我是在與博格人進行真正的戰鬥,還是如你所述,只與內在衝突戰鬥?
奈德:其實沒什麼差別。姬蘭告訴了你有的選項;同化或死亡。喬迪告訴了你第三種選項;超脫。
畢凱:你怎麽知道他們說了什麽?
奈德:因為你們都是劇中的人物,而我是劇作者。你的電腦把我們帶到這裡,只因我就是把場景寫成這樣。你穿著制服,只因我是這樣說。我也可以讓你穿上細腰裙。你是我的傀儡。
畢凱:我可以向你保證,麥克菲利先生,你並不創造我! 你只不過是艦上電腦的產物。
奈德:這種想法很有娛樂性。我是我所創造電腦的產物;廣博仙人-黑天悖論。好吧,查查看,這兩條蛇在互相吞噬…
畢凱:夠了! 你說你是作者,那就證明給我看! 改變這裡的狀況。將博格人的存在劃掉!
奈德:但正如你所說,艦長,根本沒有我。我不在這裡。即使我真的存在,也無法改變你的處境。賬目必須平衡,必須有個清算。你站在邊緣,不是什麼無痛癢的戰鬥邊緣,而是你自己從囚禁中逃脫的邊緣。這就是了,這個過程已經開始了。已沒什麽可以阻止。
畢凱:天哪,我還不如跟百科的貓說話更好。
奈德:好吧,艦長,那麽我是一個電腦生成的角色,對吧?儘管外表無限,但這個有限的全息甲板是我現實生活的全部?
畢凱:是的,正確。
奈德:我只能存在於一個人造情景之中,之外我便無法存在?
畢凱:當然!現在不要再浪費時間了,專注在手頭的事情上吧!
奈德:那麽問問你自己,你的情景又是什麽?在什麽框架之外你不存在?
畢凱:你是說,這艘船?企業號?
奈德:在這一刻。就像我居住在全息甲板的人造情景中,在它之外不能存在一樣,你也總是在一個人造情景中,在它之外你亦不能存在。你總是被包覆在一個虛假的環境中,確保被隔絕於無限的真理之外。
畢凱:你想說的真正意思是?
奈德:意思是,你來向我尋求建議,而我的建議總是這樣;檢視你的假設。現在,百科的貓能做到這一點嗎?電腦,刪除程序奈德﹒麥克菲利。
奈德和山上的場景消失了。畢凱獨自站在全息甲板空空的網格中。
畢凱:不要這麽快,該死的! 電腦,恢復奈德﹒麥克菲利的程序!
電腦:奈德﹒麥克菲利程序不存在。